◇李东旭
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,隆城的街面忙乎着挂灯笼,路边小店也将春联和红包摆在了显眼处,在外打工的也陆陆续续回到老家,各家各户都在紧锣密鼓的杀过年猪,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这也是一年到头值得高兴的大事。今天是隔壁,明天是对门……同样,在我们村杀猪也是排着队的,杀猪匠为了不得罪人用笔记好哪家是哪天,总之就是密集型的集体性活动。
同时还流传着一个说法,杀猪时谁家的猪血又多又红还是又少又没有颜色,那是会成为饭后谈资的,不过这个说法没有科学依据。
李二毛今年养殖了两头粮食猪,说是粮食猪其实先是用饲料催到100斤,等季节有了红薯再给猪吃熟食,这也是他家蓝色罩衣有印着双胞胎饲料字样的原因。
凌晨4点过,李二毛就哆哆嗦嗦的起床烧开水,他媳妇比他早一些在厨房洗着锅碗瓢盆,邻居也前前后后在晨雾中相继到来,蜷缩着围在烧水的火边,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生猪的行情,顺便等着杀猪匠。连续一周的起早让本村的杀猪匠二叔有些许疲惫,他背篼里的刀具随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叮当作响,在晨雾的掩护下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
李二毛笑嘻嘻的迅速地从猪圈的楼板上拿下一条早就放好的香烟,朝着二叔边走边撕,当然只要是围着烤火的人都有一包,这也是本村的惯例。
一支烟的功夫,二叔起身提着闪亮的铁钩示意围着烤火的人一起走向猪圈,只见二叔打开猪圈门随便朝着一头猪就勾住它的下巴往外拖,在巨大哀嚎声下那被勾住的猪居然摆脱了铁钩,随后便像打拳赛似的躲着二叔,可能知道它命不久矣,拼命的闪躲,持续了两分钟后,邻居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麻绳,趁它不留神就套住了腰间。“这就搞对头了。”二叔边说边试着去勾下巴。又一阵惨烈的叫声响起,我知道勾住了。这样的感觉就像一群人在和一头猪拔河样,有拉耳朵的,又有抓尾巴的,现场有点点混乱。
“叫你把这个巷巷的灯整起你不整,一点不理事。”李二毛媳妇从厨房端着小半盆清盐水出来朝着李二毛吼道,在猪叫的“重音”下李二毛根本没听见,继续面目狰狞的拉着绳子。待到把猪成功弄到宽板凳上时,李二毛气喘吁吁的说道:“二叔还往前面走点不?”几个邻居都是统一穿着双胞胎饲料的蓝色罩衣。有的抓住背上的毛,有的抓住腰上的绳,我就抓住了最好抓的猪尾巴,邻居们各司其职将猪按在宽板凳上,猪叫声越来越猛烈,越来越刺耳,突然只听见叫声被什么挡住了一样,缓慢的衰竭了,我还没来得及想,那后腿猛地蹬了几下,险些蹬到了我的手臂,他们都让我远离它,于是我左手继续把猪尾巴朝猪背方向猛提,右手牢牢的抓住猪背上的稀疏的毛,身体紧贴我右手边的李二毛。
“按住!还有几手哦!”不晓得来自谁善意的提醒。大概就这样又持续按了30秒左右,这看着有三百多斤的肥猪便没了动静。
“不用抬板凳,不用蹬肚皮。”二叔一脸自信的说道。大家一松手,李二毛的媳妇转身笑眯眯的将满满的血盆端到了厨房,我估计这血可能就是老一辈传说的“又多又红”,代表来年运气会很好。此刻,离杀猪凳一丈的样子有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,里面早就烧好了开水。“来起!莫抬高了,莫抬高了!”二叔在大锅旁边指挥道。
李二毛的媳妇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只淋菜苗的粪瓢,说就用这个淋,没得事。后来的烫猪毛的流程我就没参与,洗好了手就把割下来的肉提到指定位置,这个“帮忙杀猪”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。
“你最喜欢吃肥肠,你来洗肥肠!”李二毛对着我笑着说,我始终不愿意接这个“臭任务”。二叔说“哎呀我洗!你几个洗的我还怕吃得哦。”于是,二叔拿过去捣鼓几下就洗好了,我还特意去检查了下,上面还有很多所谓的“精华”,根本就没洗干净。平时喜欢吃肥肠的我,硬是没有动筷那碗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