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永雄
因为时间和空间的存在,我开始怀疑自己,不信任自己。我觉得匆匆看到的与慢慢思考的存在千差万别。让有限的时间与无限的空间去连接,在柔软的纸上信涂鸦文字仿佛被时间的雨水彻底洗白。
直至今年春季,我被一伙文友邀去参加一个陌生的乡村笔会,大半天时间走马观花,回来后漫不经心写下三千多肤浅、敷衍的文字,毫无愧疚准备交差。重新审视,彻头彻尾成了一篇游记,怎对得起一个古老而沧桑、水墨而空灵的村庄?我毫不留情摧毁纸上垒起来的粗糙而不坚实的村寨,果断与那篇文稿诀别。于是,再次探访,重新用一篇随笔,充分记录我在这超空间中的印象、情感与思辨。意图揭开一村神秘的面纱,解密一处边地的寿码。
一、寿境
高寿村是大娄山余脉的大村落,安卧在武隆西部凤来镇的大山坡上,是个“鸡鸣三县”的边地。像着色鲜明的图标图示在涪陵同乐镇、南川骑龙镇、武隆凤来镇交界之处。从三镇的地名上寓意着这村要骑龙乘凤、普天同乐。这村由原来的高寿、福寿两村合并而成,暗寓着这里日月星辰、人地林泉非但要高寿,而且还要自然快乐的福寿。
站在最低海拔三百多米的天星桥上,可以隐约听见大溪河流淌的波涛声;爬上最高海拔一千二百米的尖峰岭上,远远可见逶迤而来的大娄山脉。《涪州志》里那些文字从记忆中突然醒来:“后山,自南川来,至州境高凤庵蜿蜒而下,纯巨石赑屃。矗空起,若凤阁龙楼,缥缈天际……左右派分。右出为太和场、鸭子塘、月兴场、子耳坝、台子山、凤凰山,诸山纡回百余里,薮泽环织,薪蒸赡足,州人取资群山,东界涪陵江(乌江)止。”在这迤逦而来的山脉中,诸山鳞次,群峰合璧,如同诸神随意而坐。在武隆凤来镇与涪陵同乐镇之间横亘着一座大梁子山,一山两边各突兀着凤凰山和雪峰山,两山之间隆起一座尖峰岭。
我此时身处在高寿村尖峰岭的尖峰寨上。春阳突破了雨雾的遮蔽,瞬息之间,所有水洼都在闪烁,映射耀眼的阳光,不只是水,所有的翠绿松叶、青草都在闪闪发光。云雀起起落落,对着闯入者聒噪不已;山风来来回回,刮过的风声响个不停。这雀噪、风声吸引着我走向更深处,谛听千百年的历史回响。
站在古寨上,恍惚听见九百年前苏东坡那句“过尽行人君不来”的质问。几十年来,我的足迹遍布本域的几十个乡、上百个村,又走向全国几十个省、数百个城市,甚至散步过异域他邦十多个国家。却从未踏足近在咫尺的一个古老而文明的村落,如今站在一座废墟寨堡遗址中,我才忽然顿悟:我乃东坡诗中此君。他发出的邀请地是粤地梅岭,我来的是高寿尖峰岭,虽然空间不同,时间不同,他的等待诗依然有效,是一封不会过期的邀请函,在灵魂出窍的孤独中手持此函,站在砂石为墙,天空为顶的地方,像是来到了历史、现实、未来的关联点。要将自我变成等待连接之物,直至那连接之物布满神经与血管,获得感受万物的能力,成为一把打开一个村庄隐秘的钥匙。
天高地古、土沃人朴。
行走在高寿村里,沿山而上,山谷变深,山脉耸起。村道两边裸露出紫色泥土、褐色砂岩,有的砂岩层层分明,有的如巨卵浑圆,纹理或竖或斜。这些岩石来自远古的水底,伴随着喜马拉雅造山运动的渐渐隆起,成为托起一个村庄的硬物。沙石之间或沙石之上的紫色泥土,被这片土地上农人们反复耕耘着,从而也反复覆盖着,这种覆盖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擦拭,在不知不觉中擦拭掉此前生活的痕迹。肥沃的土壤里植上一株株桑树、桃树、李树,一年年发芽、开花、结果;一丘丘水田和旱地,种上水稻、包谷、麦子、豆类,一季季拔节、开花、结穗。这些平凡食物是当地村民一代代上好的饱腹之物。
高寿村山山岭岭间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松树、柏树和杂树,它们坚守自己的责任和义务,成为庇护高寿村最伟大无私的公民。最让我震撼的是黄草坪组那株百年的老枫树,昂首挺立成守护的姿态,且越来越虔诚,雷电、风雨、烈日、冰雹都不能让它退缩。挺拔直立、虎头虎躯;龙爪枝丫伸向天空,旁逸出毫无俗世的欲望;他或许就是高寿村的精神支柱和蕴含大地百年的精魂。
在晏家塝生长着两株奇特而稀有的树木。一株红豆树,一株红豆杉树,相距不足两米,并排而立,迎风生长。红豆树高约十多米,枝叶浓荫半分地,主干粗如脸盆;红豆杉高约五米,叶片如线圈上穿着的绿针,主干大如汤碗。我走上前去,伸手触摸两株树,红豆树光滑细腻,红豆杉皱裂粗糙。两树一字之差,却各有类别,自有传奇。红豆杉是红豆杉科红豆杉属一种常绿乔木。冬天落叶,春来发芽,秋季结果。果为红豆,又名相思子。自古就是相爱的人寄托相思的信物。边塞诗人王维写下一首: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红豆杉多生长在亚热带,在巴蜀大地上极少见。诗句在我少时就深深扎根脑里,见树却是第一次。红豆杉又称紫杉,俗称赤柏松,国家一级珍稀保护树种。浅根植物,四季常绿,是世界上公认的濒危灭绝的天然珍稀抗癌植物,是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古老树种,在地球上已有二百五十万年的历史,被誉为“植物界的大熊猫”。
两树风雨同驻,日月共生,相依相护,耳鬓厮磨上百年,成为爱情的见证,长寿的象征。
告别两株树,我随意走进一农家小院,见到了七十多岁的晏仲林老人夫妇,他给我讲述了两树鲜为人知的故事。相传很早以前,一位路过之人突然暴毙于此,当地人怕官府追责,有人将尸首悄然掩埋,在上面栽上一株红豆树。几百年后长成了参天大树,直径达两米,民国年间这树走完生命历程,树根又生出来现在这株。老红豆树旁原生长着一株很大的杨树,杨树也随着老红豆树逝去,有人在腐烂的杨树桩上栽植了这株红豆杉。
晏仲林老人的故事在真实或虚幻之间,我无法证实,权当记下。我要离开晏仲林夫妇家时,老人却从屋里拿出一粒他珍藏多年的相思豆给我,朱红色的相思豆呈扁圆形,如同缩小版没有钻孔的算盘珠子,在我手上把玩许久,手机拍下后,我不忍带走,还给了他。
在晏仲林家旁,我看见一块石碑,上书着“寿泉”二字。走进泉边一看,地下泉水汩汩涌出,像人的心脏一般收缩起伏。水井被规整的石头砌成四方形,清澈的泉水供周围人们饮用,余下的水浇灌晏家塝大片稻田。晏仲林老人介绍这泉水终年不竭,即使遇到干旱年,也不断流。这泉水自后山来,经紫色沙地过滤,取勺直饮,甘甜生津,可延年益寿。同行的凤来镇副镇长王长斌、区文联下派干部董存友介绍,在偌大的凤来镇内,极少有地下泉水涌出。可见这泉水之珍贵。
常说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高寿村人靠这山、这水、这森林、这食物,在边地上活得幸福、静谧、安详。凤来镇多数村组都处在富庶浅丘、田畴旷野之地,而高寿村紧靠大梁子山,地理北高南低,巉岩耸峙、高峰突兀之状。在避风的山弯里,村落稀疏散落在坳坳坎坎、湾湾凼凼之间,大自然的神来之笔,将这里描绘得油画斑斓、水墨空灵,如梦似幻。
在桂花树、石龙桥、玉河湾、晏家塝、三道拐,我一路探寻高寿村藏匿的隐秘。曾经高悬的寨堡,曾经古老的寺庙,都在人声鼎沸后坍塌,都在玄幻莫测中消失,一切都显得高深莫测、云遮雾罩,掩藏在历史烟尘里,荒凉在大地无垠中。
很多年里,高寿村能偏安这世界最清净一处,高居群山之中,遗世而独立。生活在这里的人,安之若素,花开见佛,花落入盏,宁静朴实。犹如一泓安恬宁静的水,那色调有点凄清,也有点百无聊赖,是闲云野鹤的世界。这种闲适中的追求,也有低调而拉风、贫穷而富有、卑贱而高贵、低俗而高洁,使之成为人们从渴望高寿,演变为胸中期许的福寿。我两次深入高寿村采访,感受西垂民情,展开田野调查,搜集相关资料,谛听民间坊语,都想抵入村庄内心的巢穴,不厌其烦地追寻,厌难折冲地探觅,最终找到破解高寿的第一个寿码。
二、寿缘
林荫掩映、巨石藏掖、荒草遮蔽,最终遮掩不了人类的遗迹,民间传说印证此地遥远记忆,史籍记载佐证这方历史烟云。这里寺、寨甚多,有名的就有福寿寺、尖峰寺、松佛寺、高岩寨、双河寨、尖峰寨、土寨等,这些寺寨兴盛于清朝早中期,没落在清末民初,最终毁于文化大革命。当时人们用最朴素、虔诚建起身心安妥和精神归属的处所,如今留下一片片平地,一道道残墙,一处处废墟。
我来到高寿村的半山腰,远远看见一处新建的入村门坊。在门坊处停车瞭望,用手触摸石柱,感叹设计者、建造者独树一帜、匠心慧智,没有采用钢筋水泥形成巨口怪物,也没有利用木材而雨淋易腐。就地取材,利用坚硬厚重的青砂石砌成,经久耐用、古朴文明。
同行的一位同志面向门坊挥手一指说,右边那山峁上便是高岩寨。我当即就要上山。草丛掩没的路蜿蜒向上,前面是浑圆山丘,四周是陡峭坡地,丛丛荆棘遮蔽了褐色砂石和紫色泥土。远远看见了一片野花在春天里怒放,亮丽耀眼。脚踩过的草,柔韧地弹回来,很快恢复原样,迅速抹平我刚踩过的脚迹。是牛羊或是野兽踩出的隐约路径,盘曲、斜升。一鼓作气,攀登山顶,一心想看到已湮灭于历史深处的高岩寨遗迹。
到了山顶,没有看见古寨,只看见密集生长的草丛和苦蒿。伸手扯去草丛,用脚踩趴苦蒿,裸露出一礅礅砂石。这些累累乱石,曾经托举起一个古寨。寨里有过人声喧哗,烽烟升起,哨声集聚,热血汹涌。人群早已被岁月的山风驱散,寨子在猛烈的风雨中摧毁。山上,风很强劲,凌空有声。我内心深处打了一个寒颤,顿感全身发冷。面前的古寨空空如也。除了偶尔见到一些乱石,连寨子的瓦片也没留下一星半点,可见这些被岁月淘洗得多么干净。
乌云又迅疾布满了天空,天阴欲雨。这是大娄山脉特有的气象。我知道在春天里,头顶上的这些云彩并不会含多少水分,不会下大雨,顶多是点毛毛雨。我执意在这样的天气中去看另一处残迹--尖峰寺。
汽车如蜗牛沿山爬行,左转右拐,弯里弯外,山坡变陡,山脉高耸。摇摇晃晃的汽车穿过一笼笼竹林,一片片松林,斑鸠在飞,布谷鸟在叫。本是悦耳的鸟鸣,惹我烦心不已。
汽车停在松佛寺密集的村民点,步行距离几百米远的就是尖峰寺。步道两旁松树排列,树下杂草丛生,地面铺满松毛。经过十多分钟行程,抵达尖峰岭最高处,顶部是一块起伏不大的土地,不像是自然形成,似乎是人工平整,极像平铺的中国地图,足有三十多亩,能容上千人。围绕着这块地,有近百米的石墙凸起,高约三米,厚重的石礅错缝砌成。另一面是危崖,猿猴难攀,鸟雀难飞。这长墙围出了一处寺、一处寨。古老的寺寨早已毁灭,没有一点痕迹,只有当下人在平地上用钢筋水泥修建了两幢圆顶房,极像蒙古包。房前新修了一口约一亩的山坪塘,水面泛绿,不见鱼影。此时已是阳历三月末,旧历闰二月初,山上还春寒料峭。地里种着一些桃树,细小的桃花慢慢开着,并不灿烂,也不耀眼,在风中摇动着,仿佛在瑟瑟颤抖。
站在尖峰寺遗迹上,寻找着几百年前修造的寺寨,不见实物只能臆想。曾经一方人的辉煌,一方人的虔诚,一方人的信仰,早已灰飞烟灭,踪迹难寻。想着,想着,忽然感觉胸口发闷,呼吸困难,好似缺氧,有窒息之感。我曾到过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四川黄龙、云南玉龙雪山,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。原来是多年寻找文物古迹时留下的心痛病发了。
怀着复杂的心绪,赶快逃离了尖峰寺。
返回车上,我想此行前来,在山上,寺庙未见,寨子未见,只见过一道长长的石围墙,大块平整的地面。比起前面的高岩寨被岁月殆尽,这里还留下一点残缺信息,更不要说我伸手抚摸过裸露的青砂石墙,足够我追今抚昔了。
存友给我讲述了尖峰寨的民间传说,我安静地听着。除了古代流传的“凤鸣吉祥来”外,我关注了两则爱国爱党的故事:邻乡出生的抗日英雄王超奎小时候到松佛寺亲戚家,曾到尖峰寨目睹乡勇操练,规整队列、齐声号令,人人英姿勃发、个个威风凛凛的场面,给他幼小的心灵烙下深深的印迹和震撼。他初中毕业便投笔从戎,直奔抗日前线参加淞沪会战,后在长沙保卫战中壮烈牺牲,成为中华民族的抗日英雄。宋美龄曾在美国演讲中,称颂他为“断头将军”,从此,他的声名响彻抗日大军。另一则是在解放大西南前夕,周围几乡秘密成立了“中共平桥特支”,为了支援解放大军的到来,秘密筹粮,为防有人向国民党告密和土匪抢劫,暗中将粮食藏于尖峰寨里,在刘邓大军解放武隆时才将粮食运出,急救于我军将士。
两则故事是与非,没有文证,也找不到人证。那个混乱时代,王超奎一个幼小儿童来没来过尖峰寨,谁还记得?“平桥特支”筹粮是秘密的地下工作,有几人能知晓?我只相信当地村人俗语:无风不起浪,无钉难挂物。
民间的坊语未必真实可信,书中的白纸黑字必是言之凿凿。我在翻阅《武隆文物志》,看到有关高寿村回心阁的记载:
“回心阁位于凤来高寿村涂家湾,是武隆土木结构建筑中具有代表性的一座……原阁以石条奠基,木门窗。六面宝顶翘角,两楼一底,各供浮雕石佛五尊,石板铺地。二楼旺化宫,三楼灵霄殿,均为木板楼,阁内置有长鸣钟,届时敲响,意在驱恶除邪。另有单层维护房一间,供阁中执事歇息之所。建于清同治辛未年(1871年),乡人李朝钦苦于该地山大林深,豺狼逞凶,虫蚁伤禾,于是献地捐资,并主持募捐,修起这座木阁。不幸上佛阁早年被毁,现存石佛十五尊、碑刻楹联十六幅。”
就这么多吗?就这么多。
不错了,已经不错了。在节省成本之时,不考虑去维修和保护,记下了也算有功。固定空间的人们因为已经擦拭掉了过往的生活痕迹,所以特别信赖文字的记载。白纸黑字,这是一种记录历史最经济的方式。但副作用也很大,在虚构往事方面,白纸黑字也同样经济。
在高寿村上上下下、走走停停,时而坐车盘山,时而徒步穿行。视野里,裸露的岩石消失不见,曾经真实存在的文物难见真容。林草掩过一切,只有起伏丘峦,只有漫布的桑陌和点缀的竹林。
我固执地认为,只要人心在,曾经在大地上的古迹就在。早已烙印在人们的记忆里、传说中,怎能消失呢?我执意要去看另外几处寺寨,同行的长斌、存友劝说:没有了,都毁了。我反问道,你们不是说在晴空万里时,站在尖峰岭上,可以看到一百零八个寺寨吗?他们回答:那是很早以前,现在很少存在。我心不舍,我心茫然。
很早,早在什么年代?我这么想,求知的欲望在心中陡然升起。一查资料,恍然大悟:原来寺与庙不同,寨与阁各异。高寿村相邻的三镇之内,可以说历史上寺寨、庙观林立,志书记载多达几十处,有名的凤凰寨、南山坪寨、天宝寺、凤凰寺、石林寺、聚云寺等等。
十多年前,我去看过与高寿村相邻的大石箐石林寺,始建于清朝顺治年间,占地五十多亩,赓续香火三百余年,素有“小丰都”之称。由南往北梯次营建,在无数青砂石间,建起大小十二庙殿堂,天设地造、鬼斧神工,震撼人心。因在石上雕刻而成,历经多少天灾人祸,至今保留下来大部分原貌,形成远近闻名的寺庙绝版,成为这方大地一种隐秘的语言。
这里的寺寨有二者兼之,也各有春秋。寺里不分儒佛道,统统供奉。他们也不分“三教”文化主旨,做人标准和生活态度,反正都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朴素而善良的当地人学习儒家注重进取、修身明德,强调个人的积极进取和对社会的贡献,做人提倡“仁义礼智信,温良恭俭让”,兼容道家顺其自然,无为而治、追求自然、返璞归真,做人要领悟道法,淡泊名利;包容佛家慈悲宽大、包容忍让,视世间万难为无物,追求超脱修心,做人要诸恶莫做,众善奉行。
儒佛道都是为人的根本,做人的修养,做人的准则。这方人几百年来迷迷糊糊的学,彻彻底底的行,逐渐形成了进取、包容、善良、守正的良好心态和豁达胸怀。在寺庙里诸神面前,感觉到生命的柔韧、内心的慈悲,于是人心当中最为伟大的力量与无所不在的照耀。当地人俗称结了善缘,也是结了寿缘,自然高寿福寿。
我知道,在高寿村里至少有五处寨子,而武隆东中部有的乡镇都一处没有。寨子,百度上解释:一是防卫用的栅栏。二是指四周有栅栏、水路、山、石或围墙的村子,易守难攻。史籍上载:明末清初,社会动荡,政治腐败,民不聊生,匪盗十分猖獗。武隆山大林深,正是匪盗活动之地,乡民为了自安,只能筑寨防御。
高寿村在不大的范围内,构筑起可谓密集的寨子,而且在双峰两山不远的距离修建起两座,不能不说是个奇迹。有什么用呢?经细细探寻,极不寻常。寨子除了保护经过官道和商道以外,如有战事就放烽烟提醒乡人,偶有匪盗就敲锣吹哨警告乡亲。遇上兵匪犯境,刹那间,远近大小寨堡烽烟四起,鼓锣齐鸣,一片热血沸腾,一股肃杀之气溢荡在山山水水湾湾凼凼之间,如同拉响震天撼地的防空警笛。
《涪州志》记载了高寿村相邻的金家大寨,原文如下:“东北五十里,近武隆司,交南川界。周九十里,四面危岩峭壁,惟朝天关一路通水江。石可容车马,余皆羊肠小径,心攀石梯云,乃上居民百家中一小寨,名莲花峰。林木围绕,罕有知者。任戊发逆扰境,土著守隘,贼不敢入,避乱者僦居者夥,若得其入,亦乱世桃源也。”这段史籍文字表明当地人把寨子当成了避难所、心安处、桃花源,是他们的洞天福地、世外桃源。
在此,我破解了高寿村的第二个寿码。
(未完待续)

